河北宣化县王家湾乡：养非洲雁创富的女大学生村官（致富经）

　　照片中的这个女孩就是张宏霞，今年26岁。这些照片是她在2011年10月24日之前拍摄的。那天是张宏霞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，因为在那天之后，她的人生发生了改变，而这种改变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。

　　记者到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县王家湾乡采访张宏霞，刚一进村，就听村民们说起了她。

　　王家湾乡村民温志海：在那边沟里面折腾还不行，你还来王家湾里折腾什么了。

　　王家湾乡村民孙太秀：掀起门帘一看，里头有个小姑娘在那儿挖粪呢。我说大学生还清这粪。

　　河北省宣化县王家湾乡党委书记王志勇：她进去吃饭的时候，身上味道挺大的，大伙马上把饭盆一放就走了。

　　记者见到张宏霞时，她正在养殖场里搬卸饲料。

　　记者常昆：你能搬动吗这个？

　　张宏霞：真够呛，比我都重。

　　记者常昆：这个多少斤啊？

　　张宏霞：这个一百多斤，我80斤。按正常的话一般是搬自己的体重之内的。

　　张宏霞告诉记者，今天养殖场里的工人有事请假了，她只能自己搬饲料。而让记者感到意外的是，眼前这个乐观的小姑娘，在面对镜头时，却突然露出了这样的情绪。

　　张宏霞：等到我走的那一天，走了以后，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。他们肯定会想这个小姑娘来了，真是为他们做了点事。

　　王家湾乡是国家级重点扶贫乡，直到现在，人均年收入不足2000元钱。张宏霞到来仅仅2年，就带动了当地10个村，300多户农民增收，2013年前10个月创造销售额100多万元。说起张红霞的创业故事，还得从她的一个喜讯说起。

　　张宏霞出生在河北省张家口市，父亲做建筑生意，家庭条件很优越。2011年9月，从山西农业大学刚毕业2个月的张宏霞，突然得到一个喜讯，她要当官了。

　　张宏霞：我接到一个市委组织部的电话，说是你被录取了。开始的时候还挺高兴的，有一份新的工作了，还满怀期待的。

　　毕业时，张宏霞参加了河北省大学生村官四级联考，听说自己要当村官了，她非常兴奋。2011年10月24日，张宏霞坐车到王家湾报到，20多公里的盘山路，绕了200多道湾。

　　张宏霞：越往里头走，这个心情的变化是越来越大。满目都是废弃的玉米秸秆，而且旁边是参差不齐的土坯房屋，所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　　来之前，张宏霞不知道王家湾这么贫困。王家湾缺水，当时村民喝水都要牵着驴到2公里外的河里运，喝水都这样，更别说洗澡了。这样的环境，张宏霞根本呆不住，她打算离开。

　　张宏霞：我总觉得刚一来然后拔腿就走，挺过意不去的。我就说再待上一个月。

　　2011年11月，王家湾接连下起了大雪，大雪封住了通往外界的唯一山路。整整三个月都没通车，本来要走的张宏霞走不了了。

　　就在大雪化开，大家都以为张宏霞就要离开时，她却因为几张纸不走了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？

　　这里是王家湾乡小学，因大雪封山暂时走不了的张宏霞，主动申请到这里临时代课，教孩子们英语。在一堂晚自习课上，张宏霞突发奇想，让同学们把自己的愿望写下来。

　　张宏霞：看完之后当时我就崩溃了，眼泪吧嗒吧嗒。特别简单，特别朴实的一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成了愿望了。

　　这些学生的父母很多都在外地打工，平时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。张红霞没想到，拥有一些普通的日常生活用品竟成了孩子们的愿望。

　　张宏霞：我想要一本作文书，我想要一个文具盒，我希望张老师永远教我们英语。张晨华，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。

　　记者常昆：她写的是什么？

　　张宏霞：我想要的是一本作文书，还有一个花露水。当时眼泪一直在流，我在这这些不适应算得了什么。我说我一定要留下来。

　　孩子们的这些愿望，让张宏霞呆住了，她决定留下来，帮帮这些孩子。2011年年底，张宏霞被任命为王家湾乡阎家村党支部书记，可是当村官、当老师，都不能直接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。张宏霞想到了创业，她觉得只有创业，才有可能让王家湾致富，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。

　　2012年3月，张宏霞到北京考察项目，发现非洲雁只要养殖3个月就能出栏，而且市场价格高达每斤三十多元钱，这比养鸡的效益高出了好几倍。

　　张宏霞：我走了一圈，（张家口）当地没有养殖非洲雁的。就是因为没有市场，如果一旦是拓展了这个市场的话，那市场是无限大的。

　　回到王家湾，张宏霞跟村民们说了自己想带大家养非洲雁的想法。但她没想到，根本没人信她。

　　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县副县长连拥军：村里的老百姓说，我们搞了一辈子养殖，都没有养明白，没有把这个养殖产业搞大。你一个黄毛丫头、大学生，又不是学的农牧专业，怎么会养殖成功呢？

　　看大家不相信自己，张宏霞组织开了一次村民大会。会上张宏霞做出一个承诺，只要大家养殖非洲雁三个月，她以每只100元的保护价收购。这个承诺打动了一些村民，当即有9户村民登记定了800只雁苗。

　　张宏霞到北京的一家养殖场预定了800只雁苗，并委托这位叫孙玉斌的村民统一收农户订的雁苗钱。然而到了交钱的日子，孙玉斌却没有把钱收上来。

　　张宏霞：孙伯就支支吾吾的不说话。我说你赶紧把钱给我。后来大爷就如实说了，说这钱没收上来。

　　王家湾乡阎家村村民孙玉斌：有的人说，你是个干部，明天调走了，你再找别人，更没有人给你销。

　　王家湾乡阎家村村主任刘汝明：养起来就怕找不到销路，这风险太大。

　　村民们担心张宏霞说不定哪天就调走了，怕非洲雁养成了卖不出去，都不愿意养了。张宏霞很委屈，但她相信，只要自己赚钱了，村民们早晚会跟着她干。2012年5月，张宏霞借来1万多元钱，买下了那800只非洲雁苗，自己养殖。

　　这所房子就是张宏霞当时借来养非洲雁的，每天忙完工作，她要走2公里来这里照顾雁苗。

　　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县王家湾乡党支部书记王志勇：当初养的时候因为温度太高，最低也得35度到36度之间。有两次晕倒了就，别人后来发现了以后赶快把她送往医院去。

　　一边当村官、当老师，一边还要养非洲雁，张宏霞两次累倒在了雁舍里。养非洲雁，每天都要清理雁粪，时间久了，张宏霞身上就有很难闻的气味。尤其是夏天，王家湾又不能洗澡。每次她到乡里食堂吃饭时，都会引来许多议论。

　　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县王家湾乡党支部书记王志勇：平时那汗臭味一个星期不洗也不行，因为这个地方比较热，别说再加上那个粪臭味。在乡里面原先住住了段时间，好多人跟我说了，书记这味儿太重了。

　　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县王家湾乡人大主席温志海：最严重的不是说她，就来找她了。意思是不让她在这儿养了。

　　张宏霞：吃饭的时候，你看你这一进来我们食欲都没了，所以说心里特别委屈。后来我就开始自己拿着饭盆回自己屋吃。

　　此时，快要结婚的男朋友，也因为聚少离多分手了，张宏霞伤心到了极点。但如果现在放弃了，将来更不会有人带领王家湾的乡亲们创业。张宏霞发誓一定要把非洲雁养出来，证明自己。

　　2012年6月，圈养了25天的非洲雁可以散养了，而养殖场的场地却不够用了，张宏霞在王家湾四处寻找合适的场地。这个院子，是王家湾乡一所废弃的中学校舍，张宏霞当时就是看上了这里。

　　给非洲雁搬家，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，可村民们听说张宏霞是要搬到旧校舍里时，开始议论起来。

　　王家湾乡村民孙孝喜：死过老师。

　　记者常昆：什么？

　　王家湾乡村民孙孝喜：老师，死过一个老师。觉得这里头办啥事儿，好像不吉利。

　　王家湾乡村民王恺兰：都说这棵树很老了，说它是棵古树，上头有这个、有那个。

　　这个废弃校舍里曾死过人，而且荒废多年，很多村民认为在这里养不吉利，而张宏霞却没当回事，她还是按计划组织了几个人给非洲雁搬家。非洲雁搬完家，已是下午2点多。帮忙的人走了，张宏霞一个人留在校舍里观察情况。

　　一下午的时间，非洲雁都好好的，但天一黑，奇怪的事却发生了。

　　晚上8点多，原本活泼的非洲雁突然蔫了。

　　张宏霞：就剩我自己了。进屋一看，雁不对了，趴那一动不动了，这个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村民的一些说法了，我就能害怕了。它那个雁子是不断地聚拢，越摞越高。我这心揪的事越来越高，提到嗓子眼了都。

　　张宏霞开始紧张起来，此时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，看着黑黑的窗外和发蔫的非洲雁，张宏霞想起了村民们之前的议论，变得害怕起来。

　　张宏霞：当时我鼓足勇气，把门都关了，把窗户都关了。关的时候一不小心滑了一下，然后我低头一看，发现地面特别的潮。

　　张宏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她仔细观察发现，因为年久失修，房间的地面有些渗水。这些非洲雁应该是着凉了。

　　张宏霞赶紧找人帮忙，把非洲雁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，情况才有了好转。

　　他叫刘天宝，也是王家湾乡的一名大学生村官，他被张宏霞的执着打动，主动跟着张宏霞一起养非洲雁。

　　2012年7月的一天中午，张宏霞和刘天宝正在雁舍里干活，突然进来了一个人。这个人刚一进门，就呕吐起来。

　　刘天宝：当时我们是挂着门帘需要保温，然后她一掀门帘，一下子就扶着墙吐了。吓我们一跳，我们赶紧出来看怎么回事。

　　张宏霞：就是一掀起那个门帘，前脚还没迈进去呢，然后就出去了，然后扶着那个墙开始就吐。

　　这位叫孙太秀的村民，就是当时在雁舍门口呕吐的人。

　　那天赶集，孙太秀和两个村民好奇张宏霞到底折腾的怎么样了。下了集市，他们几个就约着到雁舍看看。然而孙太秀没想到，她刚一掀起来雁舍的门帘，就被里面的臭味给熏吐了。

　　孙太秀：我们想来看看这雁子怎么样，也没见过这非洲雁。我一开门就闯进去了。那股味太难闻了，我当时就有点反胃，就吐了。太难闻了，这种味不好闻，我们农村人，我说猪粪、鸡粪都闻过，雁粪这么难闻，臭的，太不好闻了。

　　孙太秀自己也养猪、养鸡，一时都接受不了这个味道，张宏霞却每天在这里干活，这对孙太秀的触动很大。

　　孙太秀：他们大学生能吃得了这苦，我们农村人为什么吃不了？非洲雁能挣钱，我当时也弄了50只。

　　孙太秀成了张宏霞发展的第一个非洲雁养殖户。这件事很快在王家湾传开了，有了第一户，慢慢的跟着张宏霞养非洲雁的人也多了起来。到2012年年底，有2个村的村民，把35万元扶贫资金，入股到张宏霞的养殖场一起发展。

　　2012年8月，第一批非洲雁要出栏了，张宏霞拿着样品到张家口的超市和特产店去推销。可是跑了一个星期，一家愿意销售的也没有。

　　河北省张家口市某超市店长顾庆莲：第一个当时是没有听说过这个非洲雁这个东西。第二个是禽类市场的一个低迷，整体市场不太好，所以我们觉得引进新品对我们来说也存在了一定风险。

　　河北省张家口市某特产店老板贾月花：我也没见过，就怕顾客不认可，也不敢接受新鲜的东西。怕销售不了砸在我手里。

　　当初张宏霞选择养殖非洲雁，除了价格高，更是看中了它在张家口地区独一无二。可她没想到，选择时看中的优势，销售时居然变成了劣势。大家都没听说过非洲雁，成了销售时最大的难题。

　　这里是地处王家湾乡境内的桑干河大峡谷风景区，每到旅游旺季，景区负责人都会请张宏霞过来帮忙，兼职导游。

　　2012年8月的一天，张宏霞在陪游客划船时，看着四周络绎不绝的游客，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，这个办法让张宏霞在一个月内就打开了非洲雁市场。

　　张红霞听到很多游客都说对这个景区的印象很深，这让她突然有了一个灵感。

　　张宏霞：如果我拿上一只非洲雁去挨家逐户去你超市，去特产店去介绍去了，印象并不深。但是来这儿的话，它和这个资源一结合的话，那个印象会特别特别深刻。

　　这个叫李金福的人，是桑干河大峡谷景区的负责人，张宏霞给他提了一个建议。

　　李金福：她说你这有山有水，缺这个动物，缺这个就显得灵气少。

　　张宏霞的建议一下就引起了李金福的兴趣。

　　李金福：我说那你有什么想法呢？后来她说，你养点雁子啊、鸭子啊，我那儿正好养这个非洲雁，你放这试试来。

　　张宏霞：放在你这漂流里面，放在飞瀑峡里面，大家一边划船，一边可以跟这个非洲雁嬉戏、一块玩，合影什么的，我这儿可以帮助我销售。

　　李金福早就听说张宏霞在带领村民养非洲雁，销售遇到了困难。出于帮张宏霞的目的，李金福答应试一试。

　　第二天天不亮，张宏霞就把100多只非洲雁带到了景区。突然出现的这些非洲雁，引起了游客们的好奇。

　　游客：到这吧，还是第一次见这个非洲雁，还没见过，开始还以为是鸭子呢。感觉这个景区是挺有特色。

　　游客：如果方便携带的话可以买两只。觉得挺可爱的，养在家里也挺好的。

　　游客：我觉得这个创意挺好的，因为老是有山有水的地方，突然出现一种别具一格的动物，大家都能关注到它的。

　　连张宏霞自己都没有想到，游客的反应特别好。张宏霞与景区合作，她提供非洲雁为景区增加一道景观，景区则免费为她提供场地宣传非洲雁。

　　很快，桑干河里养非洲雁的消息就传到了张家口，张宏霞之前联系过的一家超市也听说了这件事。

　　张家口市某超市店长顾庆莲：我们有一个同事去那儿旅游去了，无意中碰到，回来跟我们说这个非洲雁，他说听说了没？我说我们知道有这么个东西，他说我看了特别好。然后正好她过了一阵来找我们，就说这个非洲雁，又拿出来她这些资料，后来我们就说要不然可以试一试。

　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张宏霞的非洲雁。现在，张宏霞已经与张家口地区的10多家超市和特产店进行了合作，一只5斤左右的非洲雁，市场售价一百八十多元。截止2013年10月，张宏霞的非洲雁销售额已经超过了一百万元。

　　县长：现在老百姓认识到在山区靠过去的一种传统的经验，这种传统的技术搞一些传统的种植不行了，必须得走一条科技的路子，创新的路子，其实是张宏霞在这里面一个非常关键的，起的一个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