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奉贤区:大学生回归田头开发生态农业

时间:2023-07-16 编辑:Berth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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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刻上祖辈印记的他们不走寻常路

  退休后当一个快乐的农场主,是很多城市人的梦想。对于世代务农的黄英来说,这是一个“梦中梦”。

  初夏的午后,阳光火辣辣的刺眼,黝黑的80后农场主黄英和她的水稻鸭、小羊、水稻、小麦在那里,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。

  在相隔黄英所在的农场10分钟车程的果蔬园里,她的好友、孙鹏孙昆兄弟俩正在微信上销售新品种水果玉米。

  和父辈们陈旧的种植模式不同,新一代80后90后农二代不再是单一的农民,他们集销售经理、技术总管、运营总监、研发专家于一身。但他们同时又反对滥用农药,希望回归传统的生态农业。

  梦想 兄弟俩打算复兴“草莓之乡”

  1988年出生的孙鹏和1990年出生的孙昆兄弟俩是奉贤区最年轻的职业农民。哥哥学的是工程管理,曾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过四年。弟弟当过世博兵,曾在一家健康企业做售后。两人都属于“半路出家”。

  兄弟俩所在的镇曾是当地有名的“草莓之乡”,在孙鹏记忆中,小时候当地家家户户种草莓。但在父辈时当地的种植业趋于没落。“正式辞职前,我们做了前期调研,发现以前的销售模式是农户将草莓放在铁盒里,摆渡到十六铺码头,再坐公交到五角场、提篮桥去卖。这种模式因为不符合市场经济,渐渐无人问津了。”

  孙鹏不想一辈子为人打工,想开创自己的事业。在前期调研中,他看到了家乡的许多土地被破坏,堆满了各种垃圾,肥力严重透支,滥用化肥、农药,破坏了生态平衡。看着家乡的土地被肆意毁坏,孙鹏想要自己回来种地,保护原本美丽的家乡,复兴草莓种植。

  和家里吐露了这一想法后,谁知家里人除了弟弟和爸爸外一律投了反对票。理由是当农民不体面、不赚钱,又苦又累。

  “一意孤行”的孙鹏开始在网上找攻略,无意中发现了最新的草莓种植技术,他赴农科院求教草莓研究专家高清华,一开始对方觉得他是普通的农民,但几句话一聊竟分外投机,更加坚定了孙鹏种植草莓的信心。在种植过程中,他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,经验丰富的技术员沈宝昌经常到地里为这位年轻人传授种植经验,奉贤区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的高级农艺师李婉英、李丹更是耐心为其指导水果玉米的套种技术,为草莓园增加盈利点。在他的带动下,弟弟孙昆也加入进来,成为一对草莓兄弟。

  以前种草莓用的是小环棚栽培技术,现在则采用大棚栽培技术与水肥一体化管理模式。方法对了,他又引进了红颜、章姬、久香、申阳等几大新品种。因为苗的品质好,这几年,附近农户的苗生病的很多,草莓死了一大半。他的则相对好很多。

  草莓和人一样也会“生病”,兄弟俩同样碰到了用药问题,孙鹏采取的方式是先观察其他农户用什么药。然后到“三级甲等医院”问诊,即和农科院的高老师联系,拍照片,发Email,让对方对症下药。

  “老一辈的观念是种草莓必须要打药。我家的草莓今年开花结果后,一直没有打农药,损失惨重,所以产量只有别人的一半。”继一意孤行后,孙鹏兄弟俩再次选择了特立独行,注重农产品的安全和质量。兄弟俩不做批发,每周两人开着面包车去送货,或吸引市民来采摘。“我们也不是完全不用药。种苗前期需要打,后期不打。像我们这样的农户很少。如果走批发是不可能不打药的。”

  不久,草莓兄弟的产品还进驻了大众点评、美团、糯米,两人还做了微信公众平台,接订单,管理客户。

  “很多人说现在当农民很赚钱。我们去年投资了30多万,去年销售额20多万,还没有达到盈利。今后,我们会考虑多元化经营,发展旅游农业,不只是卖草莓,还要增加田地的附加值。”孙鹏说。

  草莓下市后,草莓兄弟又种起了区农技推广中心推荐的一个国外的新品种——可以生吃的水果玉米(鲜食玉米),这种玉米比较甜,没有渣,在市面上不是很常见,受到市场好评。

  成就 7年间将200亩田变为300亩

  开过仅容一辆车的小道,来到奉贤区金汇镇新强村金建5组,黄英站在农场口,为记者一行引路。黝黑泛红的脸上,透着祖辈的印记。

  入口处的广场上,撒了一地金灿灿的小麦。黄英站在起着脚印的小麦中央,抡起靶子,把小麦翻动起来。

  不远处是绿油油的水稻。午后的“放风时间”,六七头山羊欢快地跑出来,傍着水稻地吃草,又追逐嬉戏。传统的水稻地如何和小龙虾“和平相处”,互为依存,让人心生好奇。黄英悠悠地介绍自己这一突发奇想的“混搭种植法”。原来,深水沟里,是今年她新饲养的龙虾。

  水稻地分成插秧式的和播撒式的两种。滩涂地上的水稻种苗日夜长成,稍过时日,被关在一隅的水稻鸭们将开笼脱缰,撒开腿在水稻上觅食微生物,有了鸭子的助力,这片稻田上将少撒许多农药,减少病虫害,而它们的排泄物将滋润这片土地,能少施不少化肥。

  2005年,她从上海行政管理学院毕业,进入一家公司当起了文员,走的是和同学一样的“寻常路”。

  三年后,曾是村里的农机手的父亲承包了200多亩地。眼看着父亲短期内暴瘦了30多斤,女儿黄英心疼不已。一天,她去探望老父亲,惊觉其成了“白眉先生”,原来父亲在种地现场搭了一个三四平米的尼龙棚,下面是肥料,上面则铺了席子和棉絮。一到下雨天,棚里都是水。冬天结霜后,他的眉毛和头发上结满了白霜。

  “你不要做了。我来!”接过“农一代”的接力棒,黄英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苦与累。2008年那一年,家里的水稻烂了六七吨。绝望至极的她选择了重当小白领。

  终究逃不过责任。一年不到,她又回归这片田地。最苦最累时,为了减少人工支出,她双肩挑起100多斤的肥料。老公跟她打赌挑不动。黄英撇了撇嘴,“我不扛,就是我父亲扛。”

  7年过去了,黄家的田地从200多亩变成了近300亩,成为村里唯一的一家家庭农场。

  思考 生态农业就是回归传统农业

  种粮食不容易赚钱,前几年靠着国家补贴,很多农户追求量产。但黄英却独辟蹊径。为了保持收支平衡,她开始增加田地的附加值。除了卖大米,还卖米糠,出售鸡鸭等农副产品。“我们讲究的是稻鸭共存,后期一打农药鸭子会死,鸭子在田地上跑还会把稻谷弄折,因此,少打农药的生态大米产量比普通的大米少了一半,但价格要贵很多。”

  面对高出市场价一大截的大米,有的客户不免要生疑,你标榜自己是生态的有何证据,有顶真者还实地考察。

  “现在人与人间的信任度在降低,做生态农业,首先要做的是形成科普,让大家对此形成共识。”黄英以散养的鸡蛋为例,有人质疑“你的鸡蛋白乎乎的,人家是红的,所以你的鸡蛋不是散养的。”对于五谷不识的客户,黄英只能耐心解释,吃稻谷的鸡鸭产出的蛋是白乎乎的。

  这样的疑惑孙鹏和孙昆同样遇到过。在孙鹏看来,当地草莓采摘园的同质化现象严重,缺乏特色。“我希望将来把采摘园做成草莓主题园,让市民学到关于草莓种植的常识,了解草莓的生产习性。很多人希望吃大草莓,逼着农户不得不打膨大剂,这是恶性循环。”

  “原来的农民都农转非了,我和我弟弟等极少数的人是农村户口,是理论意义上的末代农民。这也是我们末农果蔬种植专业合作社名字的由来。”孙鹏的观点是必须要走生态农业,以后农民也将变成一种新职业。

  在受邀参加职业农民培训时,他邂逅了黄英。结伴回去的路上,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,“传统和现代农业有何区别?传统是否不好?”最后,两人得出的结论是:生态农业就是回归传统农业。但现代农业已经不可能回到完全没有农药的时代,有社会责任感的“农二代”要做的是专业合理地用药。

  “传统的种、卖easy模式已经out了。职业农民的要求一点都不低,我们既要懂得种地,还要懂销售、营销、网络、外语(接待外国客户),还要读懂国家政策。相比专家的理论派,我们是实际在卖农产品的第一线农民,需要经受市场的考验。”孙鹏说。

  因为秉持一样的观点,黄英和草莓兄弟成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。两人也在思考,是否可以把资源整合起来,探寻跨界合作,搭建一个新的销售平台。

  酒香不怕巷子深。这几年,黄英父女俩决心保持生产无公害农产品(大米),严格规范操作,受到了消费者的欢迎。明年,女儿还准备接替家庭农场主的位子,由其父“土专家”做后盾,“农二代”做前锋。

  而孙鹏也经受住了外界各种异样眼神的考验。老同学问他在干吗,他已能坦然回答,“种地。”有人赞叹,觉得他有眼光。有人不理解大学生为何会下田地。还有人也想跟风,但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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